本期介绍社会学家Alger所作《Drawing the Line between Humans and Animals:An Examination of Introductory Sociology Textbooks》。该文研究了社会学入门教材中所描述的人与非人类动物的关系，旨在通过梳理以往文本，超越米德对非人类动物的假定。本文发现在语言与文化的关系，动物的自我发展、本能、社会化，以及文化在动物行为中的作用等话题上，已有教材文本观点十分混乱。本文最后的结论是除了少数文本例外，现有社会学入门教材描述非人类动物的目的在于帮助社会学研究在人类和其他物种之间划定明确的界限。

01动物的自我

米德通过否认非人类动物具有自我来定义人类独特的社会能力。他指出人类是有意识的，可以选择行动方案。但非人类动物没有自我意识，只能凭本能行事；人类可以通过符号交流，非人类动物则不能；人类有语言，可以创造文化，非人类动物没有语言，也没有文化；非人类动物只活在当下，而人类则对过去和未来都有感知。

但随着传统行为学、认知行为学、灵长类动物研究、动物权利运动以及生物学和动物心理学等学科的研究，研究人员发现（1）动物的智力和适应能力比以前认为的要高得多（Barber 1993；Goodall 1986；Griffin 1992），（2）动物能够体验和表现出各种各样的情绪（Bekoff 2000；Masson 1995） , (3) 许多动物可能有自我意识 (Alger and Alger 2003; Damasio 1999; Dawkins 1998; Gallup 1971; Hauser et al. 1995;) (4)动物不使用语言也可以进行复杂的交流（Fouts、Fouts 和 Schoenfeld 1984；Griffin 1992；Pepperberg 1991）以及（5）动物能够发展社群文化（Alger 和 Alger 2003；Dawkins 1998；Goodall 1986；Thomas 1994；Whiten 等人1999）。

02动物与文化

虽然具有许多关于文化的定义，但较为一致的观点是：不同人类群体之间文化具有的巨大差异正是文化由人类所后天创造，而不是由生物学本能创造的证据。但本文指出现有文本存在四大缺陷。（1）Problem of Scholarship：54%的针对动物的文化发表声明的文本没有引用任何参考资料。这与在讨论人类文化时积极引用参考文献的情形形成鲜明对比。因此，许多作者认为他们对动物文化的看法已经确立，以至于不需要任何资料来源，或者认为对动物的评论不足以值得认真研究。（2）Problem of Evidence：多数针对动物的文化的社会学入门教材文本都忽视了第一节所述的认知行为学、灵长类动物研究、动物权利运动以及生物学和动物心理学等学科的研究证据。（3）Problem of Disparagement and Denial：大多数文本作者都将动物误解为劣等物种，以便将人类构建为优越，加剧了物种歧视。其次少数承认动物具有文化的文本，也采用“文化等级”，认为动物文化地位低于人类文化。（4）Problem of Language：多数文本认为语言和文化相互绑定，没有语言就没有文化。但联结主义（connectionist）认为，日常任务的执行、理解和学徒式学习永远不需要用语言表达，便能从社区的一个成员传递给另一个成员”（Bloch 1994：281）。

总之，现有教材作者将人类文化视为一种生活设计。人类创造它是为了帮助他们适应环境，并通过一代代的学习和传播来维持它。研究不完整、数据不恰当和人类中心主义等问题导致了对非人类动物文化的忽视和贬低，使大多数文本无法充分处理非人类动物文化这一主题。

03动物与社会化

（1）本能与社会化

本能是一种很少或根本不需要学习就能发生的行为。它可以在很少或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迅速发生，并且不容易被经验修改。本能最好地表示为从最大到最小的生物约束行为的连续统一体（Creed 1998）。我们可以看到不同行为中存在不同程度的生物本能输入，如小袋鼠必须立即从出生地到达母亲的育儿袋才能生存，也必须从一开始就自动“张口”以获取父母带来的营养。总之，如果行为在不同情况下没有变化，并在物种范围内固定不变，那么就有很强的生物学输入，即表现出本能行为。如果行为在不同条件下发生变化，并且在某些情况下行为可能根本不会出现，那么该行为就不受生物输入的控制。这种行为高度受特定动物种群的生活经历的影响，即社会化过程的影响。如不同的鸽群表现出不同的文化差异，这些差异是由生活经验和来自其他地区的鸟类的传播文化所引起的（Lipske 1996）。

（2）人类的本能

37%的入门教材文本表示大多数社会学家都同意人类不具备本能。而其他许多人只是稍微温和一些，认为我们几乎所有的行为都是后天习得的。但这种信念在现实中确实没有什么根据。“人类没有本能”、“非人类动物主要根据本能发挥作用”的概念在社会学上最好理解为一种距离概念，它使我们能够在人类与其他物种之间划清界限。

（3）人类与其他物种界限分明的影响

许多研究表明一些非人类动物需要通过互动进行社交才能发展出正常的行为模式。但现有文本关于本能的讨论表现出大量的混淆，本能和社会化被视为二分对立的对立面，而不是由不同程度的生物本能输入组成的连续体。

在文章的最后，Alger指出我们差点错过了将社会学想象力扩展到一个新的研究领域的机会——人与非人类动物的互动或关系研究。或许，只有当社会学家自己也涉足这一新的子领域，上述情况才有可能开始改变。